今年秋学期的小学语文教材,也有局部的改动,可以说,随着毒教材事件的爆发,教材的修修补补成了常态。
其中,三年级语文上册第27课《一个粗瓷大碗》的课文注释中出现了一个叫人莫名其妙的改动。
原来的注释内容为:
“本文选自人民教育出版社《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六册》”。
改为:
“本文选自人民教育出版社《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五册》”。
谅你有火眼金睛,不盯上一个五分钟,你真的难以搞明白,改动在什么地方。
其实就是把第六册,变成了第五册。
这是目前教科书的奇葩设定。
除了这篇课文之外,还有至少十篇左右的课文,采用这种奇葩的注释。比如,著名的两篇课文《富饶的西沙群岛》、《美丽的小兴安岭》都采用了这样的注释,标明是选自之前的《语文》课本。
它的潜台词是,这篇文章的作者不明,如果你好奇地要知道课文的作者是谁,那么,告诉你一个线索,你按图索骥,到之前的课本里去寻找答案吧。
这典型的是属于一种“空对空”的钩沉模式,把你的好奇的追问,给搪塞出去,予以架空出去,让你一无所得,探询的目光随风而逝。
这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作为一个教育出版社的教材编写人员,应该拥有庞大的资料库,即使再不济,到图书馆里查查资料,到报刊上翻翻旧文,再不然,用网络搜索工具搜索一下,都能找到答案,但是,编写教材人员,愣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坚守着毫无作为的孤傲态度,五、六十年的时间长度,就连一篇课文的作者都无法确定,不是很可笑么?
笔者之前写过一些教材的相关文章,很少称教材为“毒教材”,但倒宁愿用“蠢教材”来形容之。
因为教材里的课文注释,真的是蠢到家了。
比如,今年一年级上册课文《小蜗牛》的作者的国籍由俄罗斯改为苏联,作者署名由“巴乌姆美莉”,改为“巴乌姆芙莉”,二年级上册的课文《一封信》的作者由原来的“鲍圭埃特”改为“吉娜·卢克-帕奎特”。
这些译名的错译,简直是一个如同“常凯申”的笑话,竟然在目前使用的教材里存活了五年之久。
如同按照“常凯申”,你在辞典、历史书中查不到任何资料一样,用小学语文教材里的错误的作者译名,同样找不到作者的任何资料。
五年的时间内,从教科书的编写者到教参的撰写者,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以讹传讹,对两篇小学语文课本的作者一头雾水,相关解析也是偏离原作内涵,错误解读。
这还是两个错误的译名,虽然错了,但好歹能找到一个身份不明的作者姓名,而像《一个粗瓷大碗》这样的文章,连作者名姓都懒得考究,只是注出一个“本文选自……”的字样,便万事大吉,蒙混过关。
那么,我们很好奇,《一个粗瓷大碗》究竟出自哪一本人教版教材,怎么会从第六册,变成第五册了?
经过一番查找,我们发现,《一个粗瓷大碗》首次出现的版本,的确是第六册。
我们找到的是《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六册》,初版时间是年。
第六课就是《一个粗瓷大碗》
为什么现在改成第五册了?
我们实际上注意一下,《一个粗瓷大碗》再次出现在语文教材中,是年2月初版的《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五册》”。
这与年版本相比,年版本的课本属性里少了一个“全日制”,所以,今年教科书对《一个粗瓷大碗》的注释改动,意味着教材是想说明这篇课本,引自年的语文版本。
年版本的封底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篇课本首次出现在语文教材中,是在年的语文版本里,那么,按照引文的惯例,肯定要选择最早进入教材的时间。
现在看来,目前《一个粗瓷大碗》一文的注释里的改动,是一个违背引文注释的错误标注,没有援引最早的年课文进入教材的时间,而是选择了一个年再次进入教材的时间段。这样的选择,会导致课文的来龙去脉更加含糊不清,导致这篇课文的作者更加难以查证到位。
现在,我们回到年首次出现《一个粗瓷大碗》的语文课本,从这里作为我们探访这篇文章作者的起点。
在《一个粗瓷大碗》一文中,曾提到的“军事博物馆”于年8月正式对外开放,那么,这意味着《一个粗瓷大碗》的原文出现时间,只能在年8月到收入教材的年之间。
那么,教材编写人员,投入一定的精力,在这一段时间里的出版物里,查找一下,应该不难找到这篇文章的作者。
况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各种资料都能够通过网络能够搜索得到。即使凭笔者这样的只是拥有一台电脑的普通网民,也不难找到《一个粗瓷大碗》的文章出版与作者。
真相很快来了。
笔者用“赵一曼”与“碗”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立即显示出:《人民日报》年9月16日的副刊版上,刊登的《赵一曼的碗》就是《一个粗瓷大碗》的原本,这篇文章作者署名为“晓白”。
《赵一曼的碗》的全文如下:
这一只粗瓷大碗,是抗联女英雄赵一曼同志在东北抗日联军担任团政治委员时用的饭碗。其实这个碗,赵一曼同志仅仅用过一次,但是抗联的老战士都能认出这确是赵一曼同志用过的碗。因为这里边有着一段感人的故事……
在一次袭击日寇的战斗结束后,小通讯员提着个鼓鼓的挂包,给赵一曼同志送来,打开一看,原来是这只粗瓷大碗。因为赵一曼同志早就把一个有柄的洋瓷缸送给了新战士,通讯员一直想给赵一曼同志再弄一个碗,在这次战斗中才留心搞到一个。赵一曼同志看着这碗说:
“哪里拿来的,请你还送还哪里去!”
“这…这…鬼子都消灭了,这往哪送呀!”
开饭时,通讯员用这大碗给赵一曼同志盛了满满一大碗高粱米饭,他心想:
“这下子我们政委该吃顿饱饭了。”
赵一曼看到这一碗饭,真不知道是批评他呢?还是说什么好,显然,这是从病号灶上盛来的。艰苦抗日的抗联部队,多少个月来,都是吃野菜、挖草根,甚至摘橡树子压成面来充饥。他们虽然手边还有些乡亲们冒着危险从山下背上来的粮食,但这得留给伤病员吃。团长、政委和战士一样,也是嘴边几个月没沾过粮食了。她再看看这满碗饭,不禁为英雄战士的艰苦精神和阶级友爱感动了,决不能批评小通讯员,他是个坚强的小英雄。
赵一曼同志等人不防的时候,端着碗轻轻走进炊事栅,把饭又倒在锅里,自己亲手盛起半碗野菜粥……
这些,只有炊事员老李看到了,他没有吭声,可是两只老眼涌满了泪花……
第二天开饭时,赵一曼同志又没碗了,急得小通讯员直叫:
“我说我的政委同志呀!给你一百个碗也架不住你这么‘丢’呀!”
赵一曼同志笑着低声说:“可不见得,革命的饭碗一辈子也丢不了!”
据后来“侦查”,这只粗瓷大饭碗早已成了七班的菜盆了。
这篇文章刊登在“革命文物”栏目里,作者“晓白”曾经写过许多这样类似的文章,《人民日报》上多次在同一栏目里刊登过。
年9月北京出版社将这些文章汇编成册,冠名为《革命的传家宝》出版,作者标明为:晓白编写,全书页,其中也收有《赵一曼的碗》一文。
那么这个“晓白”是何许人也?
网络有一位网名叫“党人碑的熟人茶馆”的网友曾经作出详细的追踪,他的文章并且被共青团的